第 1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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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5 章
再次睜開眼睛, 掀開漆黑一片的棺材板，坐起來，豐紳和卓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死了。
有道長批命, 連先帝都深信不疑，還有自己幾次在戰場上險象環生, 這些無一不印證了那句批命的真實性。
可他竟然這麽年輕就死了。
胸口被射中，毒液迅速麻痹心臟的感覺是那麽真實, 豐紳和卓感受到了生命流逝。
那只破風而來的箭，令現場亂作一團。
倒下之前, 他只來得及叫管家讓弟弟一定完成封禪儀式。
九十九步都走了, 不能在這一步失敗。
閉上眼睛前, 他看到的最後一幕, 是烏雲翻湧天色巨變，而一道金光從天空中落到弟弟的身上。
“我死多久了？”稍微醒了醒神，看著面前把他圍成圈的道士們, 豐紳和卓問。
“好好好！”
站在最中間，那個頭發胡子全部花白，但依舊挺拔如松的老道士接連叫好道。
見豐紳和卓看向他, 他拂塵一撣, 行了個禮, 介紹道：“施主你好，貧道是菩提觀的觀主明璋子。”
豐紳和卓點頭：“觀主好, 你我二人，終於見面了。”
豐紳和卓從棺材裏坐起來後，看到圍著他的每一個道士都是熟面孔, 都曾在這五年間幫助過自己，甚至有些在他還是少年時期之時, 就偶遇多次。
一下，便明白了過來。
也知道了站在最中間的老道士，必定就是那位曾為他批命的道長。
恐怕貫穿他整個人生，所遇到的大多數道士，都是這位道長的弟子。
豐紳和卓不禁皺起了眉頭。
任何人突然得知，自己的人生在別人的註視之下，恐怕心情都不會太好。
豐紳和卓現在便是如此。
他剛要張口，就見明璋子掐了個訣，他只覺得一股幽幽涼氣迎面襲來，順著嘴唇的縫隙流入喉嚨，將他即將要吐出來的濁氣緩緩壓了回去。
“莫要吐氣。”明璋子告訴他，“施主如今死而不僵，便是因為心中一口郁氣。”
他叫人把豐紳和卓扶了出來，教他吐納。
這時，其實根本就沒有僵不僵屍的說法，豐紳和卓現在的情況，叫做死而覆生、死而不僵。
僵屍，是後面才有的概念。
在明璋子的指導下，豐紳和卓很快學會了怎麽在不驅散肺腑郁氣的情況下像正常人一樣龜息吐納。
也知道了自他死後，發生的事——泰山封禪沒有因為他這邊的意外而叫停，弟弟硬生生完成了最後一步。
他的的確確是真龍天子，他受命於天。
他站在方鼎前面，天降異象，所有人都看見了，包括新帝的人。
此時，兩份詔書到底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但新帝已經坐在龍椅上，又豈能把江山拱手讓給他人？
戰爭繼續。
因為弟弟這邊天降異象，所以爭取到了不少老親王和各地勢力的支持，實力比之前強了不少，偏居一隅，但總算能與新帝分庭抗禮。
他也在部下的支持下稱帝。
只是少了豐紳和卓，弟弟這邊的戰力，還是打了折扣。
弟弟與豐紳和卓感情甚好，他讓管家他們，把豐紳和卓厚葬，竟直接葬到了他的帝陵裏面——其實說是弟弟的帝陵，不如說是先帝給自己修建的。
大清有皇陵，但先帝為著那句批命，認為豐紳和卓與弟弟定然有功在千秋的成就。
他沒想到自己的身體會衰敗得如此快，所以其實一開始，他是想在差不多的時候禪位太子監國，他為了留一手，才給自己在外面又修了帝陵。
只是先帝最終沒能住進去。
帝陵的所在也只有弟弟知曉。
帝陵修在南邊、最南邊，那是皇貴妃曾經的家鄉，也就是如今南洋風宅子的所在地。
當時，護送豐紳和卓的棺材南下的人裏，就有主動請命的一群道士們。
比起傷心欲絕的弟弟，他們才是最不相信豐紳和卓會死的人——他們是明璋子的弟子，他們雖在各地，卻都知道豐紳和卓的名字，在關鍵時刻不吝嗇幫助。
在師父口中那麽重要的一個人物，怎會這麽輕易就死了？
他們隨送葬的隊伍一起秘密南下，這過程中，難免會路過新帝的勢力範圍。
遇到搜查，怎麽也要耽擱。
這麽耽擱下來，要是普通人的屍體，早臭了。
可豐紳和卓沒有。
但開棺驗屍本身就是對尊貴的王爺來說，大不敬的行為，沒人敢這麽要求。
歷經數十天，才終於到了帝陵。
然後，他們在帝陵入口，遇到了明璋子。
明璋子道長這些年來神出鬼沒，他畢竟曾在京城有響當當的名號，又離奇死亡。
這些年來，他周游四方，廣收弟子——他道法高強，但人品不是很好，路上遇見了別的早有家傳的道士，覺得人家的天賦不錯，就硬要與之比試，然後收入自己門下。
因此這麽多年來，他弟子還真不少。
但他行蹤太不定了，可能在一個地方住幾年，但什麽時候決定要走了，一聲不吭就走了。
最多只會留下一張便條。
隨行道士中，很多人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他了。
只是修道之人，只要不是道，多少，對天地蒼生存有大義。
因此，這些市井中最不起眼的貧苦道士，成為了豐紳和卓與弟弟這幾年來，最大的助力。
道士的業務範圍廣，他們的關系網加起來可不容小覷。
見到明璋子道長，眾人說了豐紳和卓已死的事。
又講了，幾十日來，這棺材裏沒有傳出一點異味。
明璋子摸了摸長須，說他早有準備。
他這時才告訴眾人，他當年為還是皇子的豐紳和卓觀命時，對皇帝說的話，只說了一半。
全因另一半實在太驚世駭俗了，他當時不好直接說出來。
現在，才告訴眾人——這一路，足夠證明這些人的忠誠和信念。
他告訴眾人，豐紳和卓是天生的雙命，他有兩條命。
第一條命，會在帝星現世的時候結束，短暫的恢覆後即刻開啟第二條命。
第二條命，才是最重要的。
這條命，能讓豐紳和卓永遠不死——只要他能修煉得道，他會真的永遠不死。
因此，棺材才沒有發出異味。
因為在棺材裏的豐紳和卓，其實正在等待有人將他喚醒。
隨後，眾人一起進入帝陵。
帝陵再宏偉那也是陵墓，是陰宅，人住進去必然身體受損。
但豐紳和卓不一樣，他死過一次，他肉身幾乎就是徹底死亡了，只是魂魄並不離體，並且能在三十歲這年與那些必須幼年就開蒙的道士一樣，開始修煉。
他這種情況，明璋子也是在古籍裏面看見的，豐紳和卓是他真正見過的第一個人。
他，生下來就屬於屍俢一道。
眾人在安置好後，揭開棺材。
果然看到這裏面，豐紳和卓屍體並沒有僵硬，和活人一模一樣。
並且他還有輕微的呼吸起伏。
在下葬之前，棺材是不會徹底釘死的。
“還好你們沒釘死棺材。”明璋子說道。
這一時期，要是完全無法呼吸，肯定會影響屍變的。
眾人在帝陵裏面暫住下來。
當日子來到九十九這一極數的時候，豐紳和卓醒了，並且自己打開了棺材板——這時，管家他們早已回了弟弟那邊。
帝陵隱秘，守在這裏的只有明璋子和弟子們。
也只有他們見證了豐紳和卓的軀體是怎麽越來越像活人，就好像從來沒死，又在即將像睡醒一樣睜開眼睛的時候，皮膚猛地變得青白且長出了獠牙。
當時，眾人都嚇壞了。
明璋子告訴他們，這叫做屍變。
就像蒸饅頭的發酵膨脹，最完美只在一瞬間，一有不當就會縮回去一樣。
豐紳和卓經歷了一次完美的屍變，開始了他的第二條命。
因著他天生雙命，所以比以前古籍裏記載的，被道煉化出來的傀儡屍體（真僵屍）完美太多了。
他有和生前一樣的意識，身體卻更加精壯。
他可以修煉，修煉上比他們中天賦最好的道士還要厲害。
他是天生的屍俢，或者說，從他開始才有真正意義上的屍俢，而不是被人煉化後操控。
適應新的生命形式花去了很多時間，豐紳和卓才學會讓自己的皮膚變得和正常人一樣。
這中間，他問起過弟弟的事情。
明璋子每次都說還好，他正在做他該做的。
卻從來不透露具體的情況。
就這麽，十年過去了。
等到豐紳和卓達到飛僵的境界，終於要從帝陵中出去，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天下，徹底大亂。
而他的弟弟，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
得到亞蒙爸爸的再三保證，會給它買超級多好吃的東西，不僅限於肉制品還有寶寶零食的時候，小白羊終於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基本是在它掛了電話，興高采烈，踢踏著小羊蹄子邁著歡快的步伐再次回到正在朝它招手的爺爺身邊，同時，被它忘在原地的座機電話又變回了小蟲子。
倒黴的夏蓋蟲族見那位外神並沒有要弄死自己的意思，趕緊先溜了。
猶格也不管它，祂本來就是有意放走這只夏蓋蟲族的。
不過他決定走的時候抓兩只走——這玩意兒用來打電話，還怪好用的。
小白羊顯然還有話要和阿撒托斯膩歪。
小朋友性格本來就很開朗，第一次見到爺爺——據說是媽媽的爸爸兼媽媽，因為媽媽是祂獨自孕育出的——小朋友覺得很是親近。
雖然爺爺長得怪醜的，還說話顛三倒四，但是祂對小白羊很是寵愛，小白羊有一點人來瘋，大人對它好它就蹬鼻子上臉。
剛剛也是仗著爺爺才問猶格要買東西的。
不過比起那種會在地上撒潑打滾的人類幼崽，會咩咩叫甜甜的小朋友不要可愛太多。
小朋友說話也是東一頭西一頭的，剛好阿撒托斯沒有腦子，講話顛三倒四，祖孫倆還真能聊到一起去，還聊挺開心的。
猶格不理解但是尊重。
祂沒有加入溫馨的祖孫時光，從誕生開始祂就習慣了祂是不受寵的老二。
猶格在阿撒托斯王座的一角，開始瀏覽起來。
阿撒托斯是宇宙誕生的起源，每一個可以被稱作神的種族極其眷屬，都會在祂的王座下留下痕跡。
比如地球文明中的希臘神話。
主體是奧林匹斯眾神，而他們的眷屬叫做寧芙，即精靈。
他們的故事，曾出現在這裏。
以石板畫的形式。
卻又不是古埃及那種質樸的石板畫。
一道道詭譎的線條，叫人完全無法辨認內容。
只能通過圖案，大致猜測它屬於哪一個星系。
猶格很快找到了屬於銀河系的那一角——很久很久以前，因為這一角總是變化得很快，在外神漫長的時光裏變化得相當迅速，幾乎是眨眼間，就換了一個故事。
因此，祂們三個都非常喜歡銀河系的石板畫。
常常坐在這裏，依偎在父神腳下，閱讀屬於銀河系的瑰麗的神話。
地球本土文明中，不是沒有成功來到本源世界的神話的。
有一個屬於東方體系的神話，他們的許多神都來到了本源世界。
一次次閱讀當中，三位外神都對地球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一個不起眼的、資源並不豐富、比之其它星際文明來說非常弱小原始的星球，上面的原住民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想法？
他們祈禱，他們渴望。
他們大多數時候非常虔誠。
他們愛他們的神。
可以算是美好童年時光的記憶，叫猶格失神了片刻。
回過神來，祂將手貼了上去。
瞬間，大量的畫面襲來。
從銀河系諸多文明裏面，找到最落後的、現在已經無人居住的地球。
猶格開始查詢曾出現過的神話。
哪怕是一個村莊的人，因為信念，讓一塊石頭成了山神，都會被記錄下來。
只是，那些湮滅的，痕跡要淡很多。
與那時候不同，現在，此時此刻，猶格觸摸王座，看到的畫面每一個都很暗淡。
這代表它們已經盡數湮滅。
唯一還剩下一個閃著光的，是一個白羊形狀——希伯來神話。
希伯來神話到如今，還有唯一的遺孤，那就是已經成為了克神一系的預備役，成為黑山羊親生的孩子的小白羊。
它是希伯來神話裏的魅魔。
猶格開始閱讀希伯來神話，只是祂非常遺憾地發現，魅魔在希伯來神話出現得太晚了，記載裏面只有一只胚胎般小白羊。
別的，什麽都沒有。
除了小白羊是魅魔，可能沾點兒老婆現在正在玩的游戲的play屬性，其它沒有任何有效信息。
於是，跑這麽一趟，大費周章。
猶格至今仍不知道，祂兒子到底應該吃什麽。
祂把手從石板上拿下來，陷入了沈默。
就這麽盯著，一言不發，跟罰站似的。
阿撒托斯見祂在自己的王座邊上面壁，父愛了一瞬間。
問祂：“你在幹什麽？”
猶格便把關於小白羊的飲食問題說了出來。
在祂的想法裏，兒子，那麽可愛的小羊咩咩，至少不應該吃羊肉——會得朊病毒吧？
小家夥可是來自地球。
阿撒托斯：“莎布吃的草，真的就是草嗎？”
猶格：“……”
阿撒托斯：“你見過祂吃素嗎？”
猶格：“……”
阿撒托斯：“我的乖孫孫想吃人都可以。”
猶格：“……”
猶格從阿撒托斯的眼睛中看到了嫌棄。
事實上，的確如此。
阿撒托斯非常嫌棄猶格。
這個二兒子，是宇宙智慧的化身，祂註定要為所有智慧生物授業解惑。
阿撒托斯也不是從來沒有過腦子的，畢竟沒腦子做不了夢，祂不做夢了宇宙便會坍縮。
是生下猶格之後，祂腦子開始變得不好使的。
阿撒托斯畢竟不明白地球上一孕傻三年，在祂的生命長度可能會永遠傻的道理。
祂認為是猶格拿走了祂的智慧，於是非常不待見聰明的猶格。
只不過這會兒，祂覺得猶格也不是那麽聰明，懷裏又抱著小白羊，想起小白羊是莎布和猶格一起孕育的……阿撒托斯決定今天先不吃猶格，勉強對祂好一點。
而猶格，也在這一瞬間，突然覺得祂的父神也沒有那麽盲目癡愚了。
甚至有點兒大智若愚。
小白羊再怎麽說，也是神，不是普通的動物。
只要吃不死，隨便吃什麽好了，它開心吃什麽吃什麽。
猶格想起來有陣子，黑山羊特別喜歡吃一種叫史萊姆的生物，說它們彈彈軟軟口感很好。
小白羊吃羊肉怎麽了！
想明白這一點，老父親不再為兒子的飲食問題擔憂了。
希望敞開吃，不光吃草，能快快長大吧。
探親時間結束，猶格在捉了幾只夏蓋蟲族後，就要帶小白羊回去了。
臨走之前，阿撒托斯告訴祂：“讓它多和它媽媽待在一起，身體會強壯很多。”
說完，便陷入了沈睡。
猶格很想幾十個大耳光把祂抽醒，但忍住了。
既然阿撒托斯提到了黑山羊，那麽祂對情況，就不是一無所知。
起碼遠遠沒到最糟糕的程度。
猶格最終還是沒有問阿撒托斯什麽，帶著小白羊走了。
先是回到本源世界。
本源世界有各個星球的特產，猶格給小朋友買了不少。
在這個過程中，祂隨手拉開任意一道門，把買來的東西丟進去，那些東西會被送到門內。
門內，作為中轉站，與黑山羊的星球一樣，是猶格的領地。
祂像一個車站的老板，目送許許多多的時空旅行者來到這裏，他們買票，猶格給他們開門。
當時空之間發生混亂，祂還需要及時矯正。
塔維爾這個化身，就是在門內出現的——亞弗戈蒙第一次出現則是在黑山羊的星球上。
小白羊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爸爸是這麽的有錢，它喜歡什麽，爸爸真能買。
“爸爸，我是不是富二代？”它問。
“你是。”猶格回答道。
“那為什麽以前我們過得那麽辛苦呢？”小白羊不理解。
它以前是沒有貧富觀念的。
跟著法老媽媽在埃及過了段時間好日子，現在一下就有點膨脹。
也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壞了。
以前的日子，是真的辛苦啊！
小白羊嘆了口氣。
這猶格還真不知道怎麽說。
祂無欲無求，另外兩個化身搞自閉，門內當然沒什麽物質條件。
養兒子也是得過且過。
現在一想，只給吃草，兒子確實營養上被虧待了。
“沒事的爸爸。”見爸爸不說話，小白羊安慰道，“咱們家的日子也是好起來了。”
猶格：“……”
猶格：“還想吃什麽？都給你買。”
小朋友小羊蹄子擡了擡：“我想吃那個章魚須須！吃章魚小丸子！”
猶格擡眼就看到了克蘇魯。
人送外號克總的克蘇魯，是祂也非常欣賞的後輩。
“你記住這句話吧。”祂擡手拍了拍小白羊的屁股，啪一巴掌，“等什麽時候你媽媽恢覆記憶了，你說你要吃克總，你看祂打不打你。”
·
“天下大亂？”庭深問，“反清覆明啦？”
豐紳和卓搖搖頭。
“大明早亡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帶了點兒倨傲，是那種下巴揚起來，眼珠子一瞥，很不屑的樣子。
庭深：“……”
忘了這位姓愛新覺羅了。
應該是愛新覺羅吧？就算是游戲裏架空的大清，應該也沒有改姓吧？
庭深提醒他：“王爺，時代變了，大清也亡了。”
庭深見不得老古董得瑟封建那一套。
誰知，豐紳和卓臉色未變，還笑著點了點頭：“是啊，大清亡了，封建統治結束，人民才是國家的主人。”
說著，他站了起來。
“你去哪兒？”
“去拿一樣東西。”
男人朝衣帽間走去。
沒一會兒，就抱出一個非常沈重的大木箱子。
比起食盒都要螺鈿鑲嵌，這大木箱子樸素極了，甚至沒有上大漆。
像是在非常困難的年代，手工做的。
卻被他這樣小心地保存。
庭深忍不住好奇，裏面裝著什麽？
一定是非常珍貴的，包括這箱子都非常珍貴。
他想，一定和後面的故事有關。
“打開看吧。”豐紳和卓微笑著沖他點點頭，神情竟有幾分慈祥和莊嚴。
庭深把西裝外套披在身上，不至於走光太多，站起來開這口和行李箱一樣大的沈重的木箱。
一打開，便是樟腦丸的味道，庭深下意識深呼吸，仿佛從這氣息裏面，嗅到了遙遠的時光。
裏面零零散散很多眼熟的東西，叫庭深大震。
他震驚到腳步虛晃，差一點就摔倒了。
用手撐住了木箱，才站好，鎮定心神。
庭深面色覆雜地從中拿起一張泛黃的紙。
如果他沒有突然不認識中文的話。
那麽，這的的確確是一張《入黨申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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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長批命, 連先帝都深信不疑，還有自己幾次在戰場上險象環生, 這些無一不印證了那句批命的真實性。
可他竟然這麽年輕就死了。
胸口被射中，毒液迅速麻痹心臟的感覺是那麽真實, 豐紳和卓感受到了生命流逝。
那只破風而來的箭，令現場亂作一團。
倒下之前, 他只來得及叫管家讓弟弟一定完成封禪儀式。
九十九步都走了, 不能在這一步失敗。
閉上眼睛前, 他看到的最後一幕, 是烏雲翻湧天色巨變，而一道金光從天空中落到弟弟的身上。
“我死多久了？”稍微醒了醒神，看著面前把他圍成圈的道士們, 豐紳和卓問。
“好好好！”
站在最中間，那個頭發胡子全部花白，但依舊挺拔如松的老道士接連叫好道。
見豐紳和卓看向他, 他拂塵一撣, 行了個禮, 介紹道：“施主你好，貧道是菩提觀的觀主明璋子。”
豐紳和卓點頭：“觀主好, 你我二人，終於見面了。”
豐紳和卓從棺材裏坐起來後，看到圍著他的每一個道士都是熟面孔, 都曾在這五年間幫助過自己，甚至有些在他還是少年時期之時, 就偶遇多次。
一下，便明白了過來。
也知道了站在最中間的老道士，必定就是那位曾為他批命的道長。
恐怕貫穿他整個人生，所遇到的大多數道士，都是這位道長的弟子。
豐紳和卓不禁皺起了眉頭。
任何人突然得知，自己的人生在別人的註視之下，恐怕心情都不會太好。
豐紳和卓現在便是如此。
他剛要張口，就見明璋子掐了個訣，他只覺得一股幽幽涼氣迎面襲來，順著嘴唇的縫隙流入喉嚨，將他即將要吐出來的濁氣緩緩壓了回去。
“莫要吐氣。”明璋子告訴他，“施主如今死而不僵，便是因為心中一口郁氣。”
他叫人把豐紳和卓扶了出來，教他吐納。
這時，其實根本就沒有僵不僵屍的說法，豐紳和卓現在的情況，叫做死而覆生、死而不僵。
僵屍，是後面才有的概念。
在明璋子的指導下，豐紳和卓很快學會了怎麽在不驅散肺腑郁氣的情況下像正常人一樣龜息吐納。
也知道了自他死後，發生的事——泰山封禪沒有因為他這邊的意外而叫停，弟弟硬生生完成了最後一步。
他的的確確是真龍天子，他受命於天。
他站在方鼎前面，天降異象，所有人都看見了，包括新帝的人。
此時，兩份詔書到底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但新帝已經坐在龍椅上，又豈能把江山拱手讓給他人？
戰爭繼續。
因為弟弟這邊天降異象，所以爭取到了不少老親王和各地勢力的支持，實力比之前強了不少，偏居一隅，但總算能與新帝分庭抗禮。
他也在部下的支持下稱帝。
只是少了豐紳和卓，弟弟這邊的戰力，還是打了折扣。
弟弟與豐紳和卓感情甚好，他讓管家他們，把豐紳和卓厚葬，竟直接葬到了他的帝陵裏面——其實說是弟弟的帝陵，不如說是先帝給自己修建的。
大清有皇陵，但先帝為著那句批命，認為豐紳和卓與弟弟定然有功在千秋的成就。
他沒想到自己的身體會衰敗得如此快，所以其實一開始，他是想在差不多的時候禪位太子監國，他為了留一手，才給自己在外面又修了帝陵。
只是先帝最終沒能住進去。
帝陵的所在也只有弟弟知曉。
帝陵修在南邊、最南邊，那是皇貴妃曾經的家鄉，也就是如今南洋風宅子的所在地。
當時，護送豐紳和卓的棺材南下的人裏，就有主動請命的一群道士們。
比起傷心欲絕的弟弟，他們才是最不相信豐紳和卓會死的人——他們是明璋子的弟子，他們雖在各地，卻都知道豐紳和卓的名字，在關鍵時刻不吝嗇幫助。
在師父口中那麽重要的一個人物，怎會這麽輕易就死了？
他們隨送葬的隊伍一起秘密南下，這過程中，難免會路過新帝的勢力範圍。
遇到搜查，怎麽也要耽擱。
這麽耽擱下來，要是普通人的屍體，早臭了。
可豐紳和卓沒有。
但開棺驗屍本身就是對尊貴的王爺來說，大不敬的行為，沒人敢這麽要求。
歷經數十天，才終於到了帝陵。
然後，他們在帝陵入口，遇到了明璋子。
明璋子道長這些年來神出鬼沒，他畢竟曾在京城有響當當的名號，又離奇死亡。
這些年來，他周游四方，廣收弟子——他道法高強，但人品不是很好，路上遇見了別的早有家傳的道士，覺得人家的天賦不錯，就硬要與之比試，然後收入自己門下。
因此這麽多年來，他弟子還真不少。
但他行蹤太不定了，可能在一個地方住幾年，但什麽時候決定要走了，一聲不吭就走了。
最多只會留下一張便條。
隨行道士中，很多人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他了。
只是修道之人，只要不是道，多少，對天地蒼生存有大義。
因此，這些市井中最不起眼的貧苦道士，成為了豐紳和卓與弟弟這幾年來，最大的助力。
道士的業務範圍廣，他們的關系網加起來可不容小覷。
見到明璋子道長，眾人說了豐紳和卓已死的事。
又講了，幾十日來，這棺材裏沒有傳出一點異味。
明璋子摸了摸長須，說他早有準備。
他這時才告訴眾人，他當年為還是皇子的豐紳和卓觀命時，對皇帝說的話，只說了一半。
全因另一半實在太驚世駭俗了，他當時不好直接說出來。
現在，才告訴眾人——這一路，足夠證明這些人的忠誠和信念。
他告訴眾人，豐紳和卓是天生的雙命，他有兩條命。
第一條命，會在帝星現世的時候結束，短暫的恢覆後即刻開啟第二條命。
第二條命，才是最重要的。
這條命，能讓豐紳和卓永遠不死——只要他能修煉得道，他會真的永遠不死。
因此，棺材才沒有發出異味。
因為在棺材裏的豐紳和卓，其實正在等待有人將他喚醒。
隨後，眾人一起進入帝陵。
帝陵再宏偉那也是陵墓，是陰宅，人住進去必然身體受損。
但豐紳和卓不一樣，他死過一次，他肉身幾乎就是徹底死亡了，只是魂魄並不離體，並且能在三十歲這年與那些必須幼年就開蒙的道士一樣，開始修煉。
他這種情況，明璋子也是在古籍裏面看見的，豐紳和卓是他真正見過的第一個人。
他，生下來就屬於屍俢一道。
眾人在安置好後，揭開棺材。
果然看到這裏面，豐紳和卓屍體並沒有僵硬，和活人一模一樣。
並且他還有輕微的呼吸起伏。
在下葬之前，棺材是不會徹底釘死的。
“還好你們沒釘死棺材。”明璋子說道。
這一時期，要是完全無法呼吸，肯定會影響屍變的。
眾人在帝陵裏面暫住下來。
當日子來到九十九這一極數的時候，豐紳和卓醒了，並且自己打開了棺材板——這時，管家他們早已回了弟弟那邊。
帝陵隱秘，守在這裏的只有明璋子和弟子們。
也只有他們見證了豐紳和卓的軀體是怎麽越來越像活人，就好像從來沒死，又在即將像睡醒一樣睜開眼睛的時候，皮膚猛地變得青白且長出了獠牙。
當時，眾人都嚇壞了。
明璋子告訴他們，這叫做屍變。
就像蒸饅頭的發酵膨脹，最完美只在一瞬間，一有不當就會縮回去一樣。
豐紳和卓經歷了一次完美的屍變，開始了他的第二條命。
因著他天生雙命，所以比以前古籍裏記載的，被道煉化出來的傀儡屍體（真僵屍）完美太多了。
他有和生前一樣的意識，身體卻更加精壯。
他可以修煉，修煉上比他們中天賦最好的道士還要厲害。
他是天生的屍俢，或者說，從他開始才有真正意義上的屍俢，而不是被人煉化後操控。
適應新的生命形式花去了很多時間，豐紳和卓才學會讓自己的皮膚變得和正常人一樣。
這中間，他問起過弟弟的事情。
明璋子每次都說還好，他正在做他該做的。
卻從來不透露具體的情況。
就這麽，十年過去了。
等到豐紳和卓達到飛僵的境界，終於要從帝陵中出去，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天下，徹底大亂。
而他的弟弟，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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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亞蒙爸爸的再三保證，會給它買超級多好吃的東西，不僅限於肉制品還有寶寶零食的時候，小白羊終於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基本是在它掛了電話，興高采烈，踢踏著小羊蹄子邁著歡快的步伐再次回到正在朝它招手的爺爺身邊，同時，被它忘在原地的座機電話又變回了小蟲子。
倒黴的夏蓋蟲族見那位外神並沒有要弄死自己的意思，趕緊先溜了。
猶格也不管它，祂本來就是有意放走這只夏蓋蟲族的。
不過他決定走的時候抓兩只走——這玩意兒用來打電話，還怪好用的。
小白羊顯然還有話要和阿撒托斯膩歪。
小朋友性格本來就很開朗，第一次見到爺爺——據說是媽媽的爸爸兼媽媽，因為媽媽是祂獨自孕育出的——小朋友覺得很是親近。
雖然爺爺長得怪醜的，還說話顛三倒四，但是祂對小白羊很是寵愛，小白羊有一點人來瘋，大人對它好它就蹬鼻子上臉。
剛剛也是仗著爺爺才問猶格要買東西的。
不過比起那種會在地上撒潑打滾的人類幼崽，會咩咩叫甜甜的小朋友不要可愛太多。
小朋友說話也是東一頭西一頭的，剛好阿撒托斯沒有腦子，講話顛三倒四，祖孫倆還真能聊到一起去，還聊挺開心的。
猶格不理解但是尊重。
祂沒有加入溫馨的祖孫時光，從誕生開始祂就習慣了祂是不受寵的老二。
猶格在阿撒托斯王座的一角，開始瀏覽起來。
阿撒托斯是宇宙誕生的起源，每一個可以被稱作神的種族極其眷屬，都會在祂的王座下留下痕跡。
比如地球文明中的希臘神話。
主體是奧林匹斯眾神，而他們的眷屬叫做寧芙，即精靈。
他們的故事，曾出現在這裏。
以石板畫的形式。
卻又不是古埃及那種質樸的石板畫。
一道道詭譎的線條，叫人完全無法辨認內容。
只能通過圖案，大致猜測它屬於哪一個星系。
猶格很快找到了屬於銀河系的那一角——很久很久以前，因為這一角總是變化得很快，在外神漫長的時光裏變化得相當迅速，幾乎是眨眼間，就換了一個故事。
因此，祂們三個都非常喜歡銀河系的石板畫。
常常坐在這裏，依偎在父神腳下，閱讀屬於銀河系的瑰麗的神話。
地球本土文明中，不是沒有成功來到本源世界的神話的。
有一個屬於東方體系的神話，他們的許多神都來到了本源世界。
一次次閱讀當中，三位外神都對地球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一個不起眼的、資源並不豐富、比之其它星際文明來說非常弱小原始的星球，上面的原住民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想法？
他們祈禱，他們渴望。
他們大多數時候非常虔誠。
他們愛他們的神。
可以算是美好童年時光的記憶，叫猶格失神了片刻。
回過神來，祂將手貼了上去。
瞬間，大量的畫面襲來。
從銀河系諸多文明裏面，找到最落後的、現在已經無人居住的地球。
猶格開始查詢曾出現過的神話。
哪怕是一個村莊的人，因為信念，讓一塊石頭成了山神，都會被記錄下來。
只是，那些湮滅的，痕跡要淡很多。
與那時候不同，現在，此時此刻，猶格觸摸王座，看到的畫面每一個都很暗淡。
這代表它們已經盡數湮滅。
唯一還剩下一個閃著光的，是一個白羊形狀——希伯來神話。
希伯來神話到如今，還有唯一的遺孤，那就是已經成為了克神一系的預備役，成為黑山羊親生的孩子的小白羊。
它是希伯來神話裏的魅魔。
猶格開始閱讀希伯來神話，只是祂非常遺憾地發現，魅魔在希伯來神話出現得太晚了，記載裏面只有一只胚胎般小白羊。
別的，什麽都沒有。
除了小白羊是魅魔，可能沾點兒老婆現在正在玩的游戲的play屬性，其它沒有任何有效信息。
於是，跑這麽一趟，大費周章。
猶格至今仍不知道，祂兒子到底應該吃什麽。
祂把手從石板上拿下來，陷入了沈默。
就這麽盯著，一言不發，跟罰站似的。
阿撒托斯見祂在自己的王座邊上面壁，父愛了一瞬間。
問祂：“你在幹什麽？”
猶格便把關於小白羊的飲食問題說了出來。
在祂的想法裏，兒子，那麽可愛的小羊咩咩，至少不應該吃羊肉——會得朊病毒吧？
小家夥可是來自地球。
阿撒托斯：“莎布吃的草，真的就是草嗎？”
猶格：“……”
阿撒托斯：“你見過祂吃素嗎？”
猶格：“……”
阿撒托斯：“我的乖孫孫想吃人都可以。”
猶格：“……”
猶格從阿撒托斯的眼睛中看到了嫌棄。
事實上，的確如此。
阿撒托斯非常嫌棄猶格。
這個二兒子，是宇宙智慧的化身，祂註定要為所有智慧生物授業解惑。
阿撒托斯也不是從來沒有過腦子的，畢竟沒腦子做不了夢，祂不做夢了宇宙便會坍縮。
是生下猶格之後，祂腦子開始變得不好使的。
阿撒托斯畢竟不明白地球上一孕傻三年，在祂的生命長度可能會永遠傻的道理。
祂認為是猶格拿走了祂的智慧，於是非常不待見聰明的猶格。
只不過這會兒，祂覺得猶格也不是那麽聰明，懷裏又抱著小白羊，想起小白羊是莎布和猶格一起孕育的……阿撒托斯決定今天先不吃猶格，勉強對祂好一點。
而猶格，也在這一瞬間，突然覺得祂的父神也沒有那麽盲目癡愚了。
甚至有點兒大智若愚。
小白羊再怎麽說，也是神，不是普通的動物。
只要吃不死，隨便吃什麽好了，它開心吃什麽吃什麽。
猶格想起來有陣子，黑山羊特別喜歡吃一種叫史萊姆的生物，說它們彈彈軟軟口感很好。
小白羊吃羊肉怎麽了！
想明白這一點，老父親不再為兒子的飲食問題擔憂了。
希望敞開吃，不光吃草，能快快長大吧。
探親時間結束，猶格在捉了幾只夏蓋蟲族後，就要帶小白羊回去了。
臨走之前，阿撒托斯告訴祂：“讓它多和它媽媽待在一起，身體會強壯很多。”
說完，便陷入了沈睡。
猶格很想幾十個大耳光把祂抽醒，但忍住了。
既然阿撒托斯提到了黑山羊，那麽祂對情況，就不是一無所知。
起碼遠遠沒到最糟糕的程度。
猶格最終還是沒有問阿撒托斯什麽，帶著小白羊走了。
先是回到本源世界。
本源世界有各個星球的特產，猶格給小朋友買了不少。
在這個過程中，祂隨手拉開任意一道門，把買來的東西丟進去，那些東西會被送到門內。
門內，作為中轉站，與黑山羊的星球一樣，是猶格的領地。
祂像一個車站的老板，目送許許多多的時空旅行者來到這裏，他們買票，猶格給他們開門。
當時空之間發生混亂，祂還需要及時矯正。
塔維爾這個化身，就是在門內出現的——亞弗戈蒙第一次出現則是在黑山羊的星球上。
小白羊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爸爸是這麽的有錢，它喜歡什麽，爸爸真能買。
“爸爸，我是不是富二代？”它問。
“你是。”猶格回答道。
“那為什麽以前我們過得那麽辛苦呢？”小白羊不理解。
它以前是沒有貧富觀念的。
跟著法老媽媽在埃及過了段時間好日子，現在一下就有點膨脹。
也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壞了。
以前的日子，是真的辛苦啊！
小白羊嘆了口氣。
這猶格還真不知道怎麽說。
祂無欲無求，另外兩個化身搞自閉，門內當然沒什麽物質條件。
養兒子也是得過且過。
現在一想，只給吃草，兒子確實營養上被虧待了。
“沒事的爸爸。”見爸爸不說話，小白羊安慰道，“咱們家的日子也是好起來了。”
猶格：“……”
猶格：“還想吃什麽？都給你買。”
小朋友小羊蹄子擡了擡：“我想吃那個章魚須須！吃章魚小丸子！”
猶格擡眼就看到了克蘇魯。
人送外號克總的克蘇魯，是祂也非常欣賞的後輩。
“你記住這句話吧。”祂擡手拍了拍小白羊的屁股，啪一巴掌，“等什麽時候你媽媽恢覆記憶了，你說你要吃克總，你看祂打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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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亂？”庭深問，“反清覆明啦？”
豐紳和卓搖搖頭。
“大明早亡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帶了點兒倨傲，是那種下巴揚起來，眼珠子一瞥，很不屑的樣子。
庭深：“……”
忘了這位姓愛新覺羅了。
應該是愛新覺羅吧？就算是游戲裏架空的大清，應該也沒有改姓吧？
庭深提醒他：“王爺，時代變了，大清也亡了。”
庭深見不得老古董得瑟封建那一套。
誰知，豐紳和卓臉色未變，還笑著點了點頭：“是啊，大清亡了，封建統治結束，人民才是國家的主人。”
說著，他站了起來。
“你去哪兒？”
“去拿一樣東西。”
男人朝衣帽間走去。
沒一會兒，就抱出一個非常沈重的大木箱子。
比起食盒都要螺鈿鑲嵌，這大木箱子樸素極了，甚至沒有上大漆。
像是在非常困難的年代，手工做的。
卻被他這樣小心地保存。
庭深忍不住好奇，裏面裝著什麽？
一定是非常珍貴的，包括這箱子都非常珍貴。
他想，一定和後面的故事有關。
“打開看吧。”豐紳和卓微笑著沖他點點頭，神情竟有幾分慈祥和莊嚴。
庭深把西裝外套披在身上，不至於走光太多，站起來開這口和行李箱一樣大的沈重的木箱。
一打開，便是樟腦丸的味道，庭深下意識深呼吸，仿佛從這氣息裏面，嗅到了遙遠的時光。
裏面零零散散很多眼熟的東西，叫庭深大震。
他震驚到腳步虛晃，差一點就摔倒了。
用手撐住了木箱，才站好，鎮定心神。
庭深面色覆雜地從中拿起一張泛黃的紙。
如果他沒有突然不認識中文的話。
那麽，這的的確確是一張《入黨申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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